“孩子,从今天开始你们又放暑假了吧!”爷爷满脸慈爱地对我说,“来,给你一本书看看!”我接过书一看——《白蛇传》,心想:这是什么书啊?那么厚一本,比起我以前看的小图画书,这本书可以称得上是巨作了。
那是1988年的暑假,那时我刚上完小学二年级。对于生长在农村的我来说,暑假就意味着割草和放牛。每天早晨起床后,约上邻居家的小伙伴,背着篮子到长满野草的田埂上割草,田里长满了绿油油的水稻。听爸爸妈妈讲,只有把田埂上一片又一片茂盛的野草割干净,水稻才能更好地通风,也才能长得更好,结出来的稻穗才更大。于是每天早上我们都乐此不疲地挥舞着手中的镰刀,看着一棵棵鲜嫩的野草在我们的镰刀下面告别它们短暂的“青春”,变成牛伯伯的夜宵,我们在劳动中收获着喜悦,在喜悦中憧憬着饱餐后的牛儿和笑弯了腰的谷穗。有时运气好还能割到地石榴的藤蔓,藤蔓上会结出又大又红的地石榴,吃起来酸甜可口,美味无比。
吃过中午饭,全村的孩子就会不约而同地把自己家的牛赶到箐里的小河边。夏日的太阳失去了春天的那份温柔,像个火球似的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,纯净而没有一丝懈怠。牛儿成群结队地到河里洗澡,禁不起诱惑的小牛会顶着烈日到河边吃草。太阳西斜的时候,热气似乎散了一点点,牛儿会跑到树下吃树叶,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,牛背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。此时,最无忧无虑的当数一个个小牧童了,他们自由自在地玩耍着,男孩子或到小河中打水战,或到河堤上追逐嬉戏,或到河里捉鱼摸虾;女孩子一会儿采野花,一会儿玩过家家。笑声、叫喊声响彻山野。而这个夏天,我常常一个人躲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看书,我的心也随之飞到了那个叫杭州西湖的地方,飞进了那个美丽而惊心动魄的传说中。暑假结束,我如约把我人生中看完的第一部小说还给了爷爷。
爷爷是个六十出头和蔼可亲的老人。听爷爷讲,我们家祖上是从南京搬迁到大理,又从大理搬到易门,但在爷爷年幼的时候跟随太爷从易门搬到今天的居住地——罗茨。那时候家里穷,就靠着土改分到的地主家的房子住了下来,每天晚上爷爷就坐在火塘边,看太爷表演皮影戏,久而久之,爷爷也记住了许多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,后来爷爷上了小学,也认识了许多字,再后来爷爷成了村里的民办教师。爷爷勤勤恳恳地耕耘在三尺讲台,把村子里一个个穷苦娃教成了有知识的少年,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“李老师”。六十年代末,村里盖起一所正规的小学,教育局给学校分配了师范毕业生,爷爷才离开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教育事业。爷爷虽然离开了学校,但是他依然爱读书,他的房间里珍藏着许多古书名著,好多书都是我看不懂的繁体字撰写的。
以后的每年寒暑假,爷爷都会给我看一些他收藏且钟爱的小说,如《水浒传》《西游记》《红楼梦》……虽然那时的我也只是囫囵吞枣,走马观花地读,但比起同龄的孩子来说我是幸福的。爷爷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播撒了智慧的种子,让我在嗅到泥土气息的同时品味到缕缕书香,畅游书海,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。初中毕业,我成为应届毕业生中唯一一个考取中专学校的女孩子,也算是跃出了农门。这不得不说是爷爷的功劳,是他让我了解到大山外面精彩的世界,是他让我知道童年除了嬉戏玩耍,割草放牛,还有西湖美景,小桥流水,惊涛拍岸,秦时明月,汉时雄关……是他让我的童年变得绚丽多彩,与众不同。
现在我已是一个九岁孩子的母亲,我不会让孩子整天坐在电视机面前神游,也不会让孩子沉迷网络,更不会捧着手机在孩子面前刷屏。我要让他的人生不孤单寂寞,让他在书的陪伴下健康快乐地成长。周末,在透着温暖阳光的阳台上,在飘着香茗的茶几旁边,我和儿子每人捧一本书,津津有味地读着。儿子从最初的绘本到杨红樱的《笑猫日记》和《淘气包马小跳》,再到秦文君的《男生贾里全传》和《女生贾梅全传》,书成了他最好的伙伴,亦是他人生路上最明亮的导航灯。
今天,我还是一个语文老师,为了让那些来自不同家庭,接受过不同教育的孩子爱上阅读,每天中午我都会陪着他们一起看书。开始每每读几分钟,他们总会悄悄地抬起头来,窥伺他们的老师在干什么?每当看到我严厉的目光后,他们就又会触电般地低下头继续看书。现在,就连课间也能在教室、在图书角看到他们如饥似渴读书的身影。我要让孩子们去倾听冰心的童真母爱,去领略鲁迅的犀利尖锐,去感受孔子的睿智,庄子的诙谐,老子的豁达。让书滋润他们的心田,充实他们的生活,点缀他们的人生。
人生的道路何其漫长,在漫漫的人生路上,在纷纷扰扰的大千世界中,在灯红酒绿的滚滚红尘里,捧起一本书,尽情徜徉在无拘无束知识的殿堂里,给干涸的心灵以充足的营养,为枯燥的生活沐浴阳光雨露,让书香洒满人生的旅途,使自己的人生变得精彩纷呈。
第五期81班供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