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如今,校园里的钟声虽然早被旋律优美或独具特色的电铃声取代,但依然取代不了儿时校园里钟声留在我心中的位置。
前不久,云南省“万名校长培训计划”第六期学员分批到西南联合大学旧址参观,我在校史纪念馆里看到了一张悬挂着当年挂钟的情景照片。照片里挂钟的材质与我儿时村里学校的挂钟很相似,是一截长约80公分、重约10公斤的铸铁。望着这张照片,我的耳畔仿佛响起当年西南联合大学的钟声,眼前浮现出同学们上课专心听讲或下课时打球、娱乐的美丽画卷。
看着这张照片,思绪又把我拉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记忆里。
李老师是我们村的校长,他在这里教书已经十多年了,在他敲响的钟声里,不仅有同学们上课下课,上学放学,乡亲们也已经习惯了伴随着他敲的钟声出门干活和回家吃饭。
李老师敲钟很准时。在我的印象里,每次敲钟李老师都会提前一两分钟来到挂钟的地方等候,抬腕核对时间无误后,熟悉的钟声便响起来了。李老师敲钟不仅准时,而且每次敲钟都很有规律。比如,早晨和中午的起床钟,为了能把广大学生从睡梦中“吵醒”,敲的钟声很响亮,就算你住在最远的村头也能清清楚楚地听见“铛——铛——”的钟声,而且敲钟的时间比较长,差不多有两分钟。起初的钟声节奏缓慢,差不多半分钟以后,钟声就越来越急促,完全像一个大闹钟,哪怕是寒冬的早晨,你也不得不起床出操。又比如,为了让学生尽快进教室上课,上课的钟声就比较短促,“铛铛——铛铛……”好像在对学生说:“快些!快些!”还有下课的钟声就显得比较欢快,那“铛铛,铛——,铛铛,铛——”的钟声犹如在告诉学生“下课咯!下课咯!”
虽然我家没有闹钟,但是在李老师准时而有规律的钟声的陪伴下,小学六年来,我上学从来没有迟到过。
中师毕业后,我被分配到了一所边远的山区小学教书。报到那天,我看到了教师办公室门口悬挂着一个挂钟,样子和我儿时学校里的挂钟几乎一样。校长规定,谁值日,当天上下课、午睡、晚睡的钟就由谁负责敲。第一天,我发现值日的教师敲钟很不准时,有时下课时间都已经超过十几分钟了,值日教师因为上课而忘记了敲钟。第二天,依然如此。我认为学校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地方,如果上下课的钟声都不能准时,何谈办学的规范性。当晚,我就主动去找校长。
“孙校长,因为我年轻,今后每天上下课的钟能否由我一人负责来敲?”
“这当然可以,不过你太辛苦了。”
“没关系的,孙校长。”
为了像我读小学时的李校长一样敲钟准时、有规律,睡觉前,我先是根据收音机里报的时间核准手表上的时间,调好闹铃,然后脑子里反复回忆当年李校长敲钟的动作和节奏。
由于敲钟准时且有规律,同学们都很喜欢,都说我是一个负责任的老师。就这样,我当了三年多的“敲钟官”。后来,中心小学的领导说要给我们学校安装一个电铃。电铃安装后,我这个“敲钟官”也就下岗了。刚开始,同学们觉得不适应,我也觉得很不习惯。由于电铃的安装使用,往日忙碌不停的挂钟也就被挂到了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。望着孤零零的挂钟,我心里感到空荡荡的,课余时间总会情不自禁地去抚摸一下。偶尔停电,我和角落里的挂钟才又一次有了情感的碰撞,发出清脆、庄重的声音。
后来,我调到了中心完小工作,在校园的角落里虽然也悬挂着一个挂钟,但几年下来一次也没有使用过。再后来,我调到了城区小学工作。我在美丽的校园里找了半天,就是没有看到挂钟的影子——虽然我也知道不可能有挂钟,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。
前几天,成都市成华区教育科学研究院孙泽老师给我们作了专题讲座——《音乐成就教育人生》。孙老师给我们讲道:为了让学生能在日常的教育教学中受到音乐的熏陶,他们把所在学校的上课铃声、下课铃声、大课间铃声自主设计成了各种美轮美奂的音乐铃声。
我突然明白,钟声不管怎么改变,但我们教书育人的责任和情怀始终不能改变。听着孙老师精彩的讲座,我仿佛看到了儿时的李校长站在挂钟旁边,他望了望手表,然后举起小铁锤,那准时而有规律的钟声又在我的心底久久飘荡。
第六期106班供稿